“边洲茶道,真有如此多的讲究?”
一只茶杯被握在澹台复的手中,他仍旧不看小红豆,却是一直盯着韩东文不放。
“大人若还记得,钟某前几日也在边洲,那处人饮茶,确实要比别处琐碎些的,这规矩不知道有没有道理,今日便与殿下一试,如此而已。”
韩东文一愣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说这话的居然是钟礼林。
他对这位阁监大人的期待,本只有希望他别把自己捅出去了就行,但钟礼林非但没有揭穿小红豆,竟还帮忙打了个圆场,这是韩东文万万没有想到的。
澹台复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,目光终于头一次落到了小红豆的头上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他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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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迎春宫中,澹台溟少爷手里捧着一张纸笺,望向一位米娘娘带出来的丫鬟。
他今天来迎春宫要做的事情很简单,不过就是找出有没有侍寝的宫女怀了韩东文的种。
若是有,那可是万万不能留下来的。
“大人,奴婢名叫白羽诗。”
侍女低头。
澹台溟点点头:“有这个。”
身后一位手下的兵卒听了便上前去,抬手扔出一块指头长短的圆石片:“拿着。”
那侍女下意识接过了石片,那石片在她手中冒出了一丝蓝光。
她长出一口气,眼泪都要从眼眶里流出来。
澹台溟笑眯眯地点头:“嗯,回去吧。”
侍女忙不迭抓起自己的裙摆,一面深深弯腰言谢,一面退回了迎春宫。
“我看看,下一个是……叫崔红婷?出来。”
又一位侍女被点名叫出,连身子都在发抖。
兵卒同样扔给她那片石片,但这次,石片在她手中亮起了红光。
“大、大人,不是,不会的……”
她一瞬间慌了神,语无伦次地趴在地上。
“嘘。”
澹台溟竖起一根指头,放在唇前:“又不是要你的命,只是你得明白自己什么身份,若这孩子生下来,岂不是丢了殿下的脸?”
他的语气很镇定,很温和,仿佛在讲理所应当的道理。
“上去!”
一旁的兵卒这样喊着,将这侍女架上了一架马车,她几乎要把嘴唇都咬白,却仍是被塞进了车厢中去。
“程思思,有吗?”
听了这个名字,米娘娘一下抬起头来:“大人,这位姑娘只是排到那日当值,殿下却并未要她前去,更没有上过龙床的,大人明鉴啊!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澹台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:“既然没有上过龙床,想必这迎喜石也一定测不出来了?那便快来测一测,也不耽误做事的功夫,对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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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大人,奴婢姓顾,家父起的名字,叫顾安琪,进宫后,都、都叫奴婢小红豆。”
这倒是韩东文也第一次知道小红豆的名字。
澹台复看着小红豆,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:“你可知道,在国兵司里,下人若是敢僭越多嘴,有什么下场?”
犹如一股电流窜过她的脊背,她的心跳登时空了一拍。
“啪!”
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。
“贱婢!懂不懂规矩!”
韩东文的手印清晰地印在小红豆脸上。
一巴掌扇完,他行云流水地转身深鞠一躬:“您莫要在意这贱婢的胡言乱语,这几日我多留她在后宫呆了几日,竟胆子大成这样,我……您、您消气啊。”
韩东文鞠躬之深,连后脑勺都露出来了。
小红豆自然也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一句话也不敢再说。
澹台复沉吟半晌,沉声道:“看来殿下倒是中意这丫鬟。”
韩东文抬起头来,讪笑一下:“这、这倒也不就是,就是,就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,侧头看向小红豆,露出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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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春宫中,这次殿下临幸过的丫鬟共十三人。
两人验出有喜,需要处理。
澹台溟望着马车将那两人带得走远,终于如劳累许久一般,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脖子,笑了起来。
米娘娘仍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那匹黑马的侧面,垂手低头。
“对了,米总管。”
澹台溟扬了扬眉毛,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那个程思思的,你说她排了当值未去,那当值的怎么不在单子上?”
“大人,替班的是一个叫小红豆的姑娘,今天也才第二天当值的,不满一个月。”
米娘娘躬身应道。
“小红豆……”
澹台溟笑着摇了摇头:“无妨,那就来月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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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书阁外,韩东文带着小红豆径走了三十来步,方才停下。
阁门已在身后转角,应当可以放心了才是。
韩东文却仍旧只觉得背上有一丝凉意。
他缓了缓,确认四周不再有人,转过身来,露出一张苦涩的笑脸。
“刚才很疼吧?”
小红豆捂着脸,瞧了韩东文许多眼。
“奴婢方才是不是做错事了?”
话说出口,她忽然意识到已是四下无人,又说:“我,我知道您是为了保我的,脸疼已经是万幸了。”
韩东文点了点头:“你刚才很聪明,但还是莽撞了些。”
他一摊手,自嘲道:“我这皇帝,也就剩个名字了,这下你知道我不算什么人物了吧?所以,自然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。”
小红豆眨了眨眼睛:“您……您肯保我,已经和迎春宫里人说的大不相同了。”
“迎春宫里……”
韩东文叹了口气,“算了,从前做了那些事,这宫里又有谁能正眼瞧我呢,今天姑且算咱们运气好吧。”
小红豆听了却摇了摇头:“小红豆瞧得见,一定还有人也瞧得见的。”
她顿了顿,又说:“方才若是钟大人没有解围,恐怕现在您已经是一个人出来了。”
听了她的话,韩东文这才振作了一些,将先前有些丧气的心情调整了一番。
今天来这一趟太书阁,误打误撞和澹台复打了个照面,他身为国兵司的总司,一定是掌权者之一。
而自己先前的老师文永行没有把自己给卖了,加上钟礼林对自己的态度,竟也比自己想的要好一些。
这一趟,虽然惊心动魄,却多了很多收获!
“你先前说,钟礼林的父亲钟晟是按我的成命镇守海洲,失利自缢后,钟礼林也是被我撤的官,扔到这太书阁来。”
韩东文说得自己都想笑:“他凭什么帮我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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