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,人群忽然像潮水一样,猛冲了过来,一下子就把夏家人给冲散了。
前一刻,梨花还紧紧地拉着夏稻花的手,后一刻,她们姐妹两个之间,就一下子夹进来许多高大的陌生人。
夏稻花恍惚间觉得,自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的春运火车站。
或者是早高峰期间关不上门的地铁车厢。
然而,哪怕是在上辈子,这种感觉都已经很陌生了。
自打爷爷去世,她就再也没有赶过春运的火车。
自打离职创业,开了那家倾注了她几乎全部心血的小超市,她就再也没有坐过地铁。
但此时,旧日那种拥挤的感觉,透过汹涌的人潮,扑面而来,让她忍不住愣怔了一下。一秒钟之后,她回过神来,却发现自己已经和夏家人失散了。
周围的人都比她高、比她壮实、比她有力量,她既看不到夏家人在哪里,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更没有办法逆势而动。
人群实在太拥挤、太密集、又太慌乱了。
她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,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,却依然在随着人潮移动。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,身不由己,随波逐流。
夏稻花拼尽全力,维持着不让自己摔倒。
这么多人,又这样拥挤慌乱,她很害怕自己万一摔倒了,就会成为踩踏事故的受害者。
身为一个穿越者,还是带着空间超市这样大的金手指的穿越者,竟然被人群踩死了,这样的死法,未免太给穿越同仁丢脸了吧!
夏稻花的思维一向很是跳跃,这么几秒钟的功夫,已经不知发散到哪里去了。
正当夏稻花为自己的墓碑上该怎么写发愁的时候,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。
夏稻花只觉得,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,胸腔里也火辣辣地疼,心跳的节律变得似乎有些不受控制,而后背被撞到的部分,也疼得好像那里的肉,都被一柄大锤子给锤烂了一般……
夏稻花觉得自己八成是受伤了,正想赶紧躲进超市里避一避,却又一次被撞到了。
她只觉得身上蓦地一轻,整个人就好像腾云驾雾一般,“嗖”地一下,飞了出去。
虽然停留在空中的时间极短,几乎只有短短的一瞬,兴许还不到半秒钟,但她竟然意外地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。
她左手边是人潮汹涌的大街,右手边是一座酒楼,布做的酒幌子正在迎风招展。
高高的灯笼杆上,挂着一只扎成了葫芦形状的硕大花灯,每一个灯面上,似乎都画了与酒有关的人物。
对着她的这一面,画着一个抱着酒坛子躺倒在地的文人,还写着“刘伶醉”三个大字。
“这字写得很漂亮啊!”
彻底晕过去之前,夏稻花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个。
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,夏稻花发现,自己正脸朝下趴在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头,大概是脸先着地了。
她摸了摸脸,稍微有点痛,但并没有破皮。看来自己昏迷的时候,没受什么伤。
就连后背上被撞到的钝痛,这会儿也已经减轻了许多。
她抬起头,看了下四周,发现远远地有淡淡的灯光撒进这条巷子的末端,眼前这一段大概是没有什么人家,没有挂灯笼,看起来就黑漆漆的一片。
多半是在刚刚那栋酒楼附近,也许就在酒楼后身,或者侧面。这条巷子,说不定就是平日里用来给那酒楼运柴运米、送肉送菜的。
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这一片黑暗,夏稻花终于发现,距离自己不远处,还趴着一个人呢。
那人脸朝下,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,不知是不是受了伤。
看来也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倒霉蛋啊!
夏稻花活动了下手脚,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她身上还是有些痛,刚刚被撞,后脑勺的伤口似乎也被震到了。有些属于原主的记忆,竟然又一次浮现出来。
她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,面前脸朝下的这个家伙,穿着的是外族的衣裳。
夏稻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伸出两根手指,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颈部。
脖子是温热的,颈动脉也还在跳动。
“竟然是个活的鞑子!”
夏稻花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,发出砰砰砰的响声,在寂静的巷道里,似乎格外响亮,甚至有些震耳朵。
心跳了一阵,那人却并没有被夏稻花的心跳声惊醒。
一时间也不见别的人,转到这条巷子里来。
夏稻花渐渐平静了下来,忍不住暗暗吐槽自己:“夏稻花啊夏稻花,你都做了两回人了,怎么这小胆儿,还跟兔子一样大!”
吐槽过后,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。
经过一番认真观察,确定这家伙是真的昏迷不醒,而不是装出来的,夏稻花的胆子就大了起来。
她把那家伙从头摸到脚,还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,把他翻了个面儿,让他脸朝上了。
老实说,不知是不是光线昏暗的缘故,夏稻花竟然觉得,这张脸还挺好看的。
只不过这长相,跟原主记忆里的番邦鞑子,区别有点大啊。
五官和肤色,怎么看都更像是大楚人。
不过,谁让他穿了一身番邦的衣裳呢?就算人长得像中原人,这衣裳可是地道的番邦服饰。这年头,大楚人可不时兴穿番邦的衣裳!
再者说,他怀里的酒囊、背上的金刀、靴筒里的匕首,不都说明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番邦鞑子?
夏稻花做好了心理建设,毫不犹豫地把他身上的武器,一件件都收进了空间。
那人依然一动不动,夏稻花的胆子,不由得越来越大。
不但把他的钱袋、酒囊、玉佩,还有怀里的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油纸包,一起收进了空间。甚至,还瞄上了他那身华丽丽的衣裳。
最外头的斗篷就不错,外头是织金蜀锦面,里面那一层,竟然是一种薄薄的皮子,触手十分柔软,而且有种暖暖的感觉。
夏稻花对皮草不熟悉,判断不出来是狐裘还是貂皮。
她“吭哧、吭哧”地试了半天,却发现摸走那家伙身上的零碎容易,要脱掉他的衣裳,哪怕是靴子,都很难很难。
最终,把他剥光的计划破产,夏稻花只好取走了最外面那件斗篷,“厚道”地给他留下了一身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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