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涟笙身在行宫养生，脑子却一刻不停地转动着, 此番有意令十七同行, 是为筹备店铺的秋季大秀。连着几日下来，除每日夜里她会陪着众人闲聊斗地主, 白日里几乎都与十七待在了一处。
当然, 还有楚汐瑶。
二人一如彼时在云国府中时那般，形影不离。
这日, 程涟笙与十七交代完一应事宜，转头不见楚汐瑶的身影, 心头莫名发慌, 一径小跑出书房寻人，入目便是在殿中相谈甚欢的李炎阳与水水。
“汐瑶呢？”
程涟笙快步上前, 冲李炎阳问道。
李炎阳略微错愕：“方才你们不是还待在一处吗？”
程涟笙摆摆手, 懒得解释，只道：“就说你见没见过她吧。”
李炎阳望了水水一眼，又望向她，摇了摇头。
程涟笙拔腿便跑。
“涟笙还真是离不得楚姑娘啊......”
望着程涟笙远去的背影, 李炎阳小声嘀咕道。
水水自殿门收回视线, 弯了弯唇角：“殿下与西洋公主这般要好，却仍看不懂么？”
“看懂甚？”
李炎阳回眸, 看着她的眼睛。
半晌, 眼中闪过一丝愕然。
“你是说......”
水水回望着他, 但笑不语。
李炎阳陡然睁大了双眼。
往日她二人相处时的情形轰然而上。那些先前总觉异样, 却又未作多想的画面, 在此刻，变得格外清晰明朗。
“原来如此！”
他恍然大悟道。
程涟笙跑到殿外的小花园，一眼便看到了楚汐瑶，背对着自己立于花坛边，然儿站在她的身侧，偏着头，嘴唇不住开合，似正说着什么。
在原地驻足片刻，程涟笙起了顽心，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。
然儿与楚汐瑶说着话，眼角风早已瞥见了她，不过故意不搭理，此刻听到她微弱的脚步声靠拢，忙止住话头，与楚汐瑶小声提了一句：“殿下，她来了，鬼鬼祟祟的，恐要作弄殿下。”
楚汐瑶抿唇笑了笑，身子一动不动，就在原地等着她。
然儿适时转话锋道：“宁国虽不及云国风光秀丽，倒也壮阔......”
程涟笙悄无声息地靠近，待走到二人身后，她抬手捂住了楚汐瑶的眼睛。
然儿猛然转眸，作惊讶状，程涟笙与她挤了挤眼，示意她不要出声。
楚汐瑶低低一笑，柔声唤道：“涟笙。”
程涟笙唇边的笑意凝固了。
少顷，她自讨没趣地“哼”了一声，将手收回来，背在了身后。
楚汐瑶又是一笑，转过身来，望着她清冽的眸子，问道：“忙完了？”
程涟笙点了下头。
“陪我走走可好？”
程涟笙略一迟疑，应道：“好。”
二人撇下下人在园中走了片刻，转上一条林荫小径，步子缓了下来。
弥漫在林间的醉人花香，被风推动着，在二人间慢慢地流淌。
四周围静悄悄的，无人也无声。
程涟笙走在楚汐瑶身旁，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，心中隐隐不安。
楚汐瑶入宁国三月有余，她极少与楚汐瑶聊及云国事，更未去问她会在宁国待多久，生怕知晓了，日子便开始倒数了。
先前楚汐瑶与然儿在说话时，她曾闻得云国二字。当时一心想作弄楚汐瑶，未往心里去，直到楚汐瑶说要走走，她方一个激灵，意识到方才楚汐瑶许是在与然儿说何时回云国。
此时，楚汐瑶久未开口，她便愈发忐忑起来，怕极了楚汐瑶是在酝酿道别之语。
“汐瑶，你是不是想家了？”
她忍不住出言试探了句。
楚汐瑶微微颔首。
程涟笙顿时懵了，脚步一停，急道：“你是想走了吗？”
楚汐瑶抬头望向她。
“我......”
“不听不听我不听！”
楚汐瑶刚张开嘴，程涟笙便将她打断了。
“你别走行不行......”
她捂着耳朵，边说边后退，可怜巴巴的。
楚汐瑶一怔，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，她上前两步，拿开程涟笙捂在耳朵上的手，柔声道：“涟笙，我不走。”
“真的？”
程涟笙看着她，神情严肃认真。
楚汐瑶既觉暖心又觉好笑，唇边的笑意加深：“真的。”
程涟笙终于稍稍放下了心，半晌，咬了咬唇，嗫嚅道：“可是你想家了怎么办？我不能那么自私把你捆在身边。”
捆吧。
楚汐瑶在心中毫不迟疑地回了她，嘴上正斟酌着要开口，却听程涟笙又道：“要不你和你的家人都搬来宁国住吧？我很会赚钱的，可以养你们一辈子。”
闻言，楚汐瑶整个人登时愣住。
“唔，其实不搬也行，反正我要把店开到云国和北国去，到那个时候，我就把大本营挪到云国去，那样的话......”
涟笙，你可知自己在说甚？
楚汐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，听她滔滔不绝的话语，心底发软发烫，眼底水汽氤氲。
*
“有没有搞错？！”
隔日一早，一行人正要启程回府，却发现马车上的轮子不见了。
两个都不见了。
程涟笙站在马车前，双手叉腰，质问面前的行宫护卫道：“马车停在宫里都能被人卸了轮子？你们都是怎么在看护的？！”
后世有人偷汽车轮子，古代竟也有人偷马车轮子，还是在天子脚下，一国之君的行宫内。
简直天大的笑话！
“属下看护不力，望殿下恕罪！”
见一排护卫齐刷刷地跪地请罪，程涟笙急忙抬手阻止：“别跪别跪，起来，都给我起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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